一切都要從兄妹踏上旅途說起。

由於世界的崩壞，雙子不得不離開故土，踏上旅行，尋找新的生機與新的家園。數百年數千年的旅行，他們一無所獲，只是在不同的世界之間穿梭著，直到……提瓦特。

空停頓了一下。

“提瓦特究竟發生過什麽，又會發生什麽？”熒焦急地詢問。

空微妙地看著她：“我不能告訴你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

“一會你就知道了。”

空繼續著他的講述。

在提瓦特發生了很多事情，就連雙子之間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。但是對於空來說，他在提瓦特獲得了……難以想象的力量，與深淵，與天理，與世界樹，與一切都相關。

當一切塵埃落定後，雙子重逢，考慮離開提瓦特之時，一切都變了。

妹妹居然對這裏的人和事產生了留戀，以至於腳步拖延，來回踟躕。

但是最後，他們還是一同離開了這個世界。

空覺得不對勁，曾經，他與妹妹一同旅行的時候，心裏眼裏只有彼此。步履匆匆的旅行者難以對身邊倏忽而過的景物傾註太多的感情，於是只能將所有的情感寄托在一同前行的血親身上。原來他們的世界裏只有對方，但是現在，妹妹的世界裏似乎多了好多人，讓她在旅行中也會出現……思念的神情。

空曾經數度在夢中醒來，發現身旁屬於熒的床榻上空無一人，悄聲前去探查，卻發現熒正一個人坐在帷帳外，擡頭仰望著星空。

直到有一天，空清晨醒來的時候，熒已經不見了，留下的只有一封信。信中說讓哥哥不要擔心，她只是想要回去看看，過幾天就回來。

空卻擔心她不會回來了。

離開提瓦特之後，他們又在旅途中走了不少道路，空始終沒有使用他獲取到的力量，只是不斷地淬煉，轉化，越來越強大，再加上雙子作為旅行者最初的星辰之力，這股力量已經變得分外澎湃，到了空快要掌控不了的地步。

於是空用這股力量，創造了這個游戲系統。

他想要創造一個，真正的，穩定的世界，能夠容納他和妹妹，能夠讓他和妹妹快樂的生活。

如果停下了腳步，真正有了自己的家，妹妹是不是就不會思念他人了呢？

空是這樣想的。

但是在創造一個完美的，獻給妹妹的世界之前，需要進行大量的實驗、運算、測試。

正如熒所猜想的那樣，世界意志是另一維度的存在，而力量創造出的游戲系統同樣屬於另一維度。游戲系統和世界意志們接觸，在發現世界有了不穩定因素時，就將世界以世界泡的形式納入系統，然後派出玩家進入世界泡，也就是副本，去尋找不平衡，去修補世界。

因為系統和世界意志都是另一維度的存在，無法對低等維度做出實質性的改變。他們可以創造新的低等維度，但是卻不能真切地和他們處在同一時空。

而玩家們，是系統從各個世界隨機挑選的人。

“有意思的是，在系統運行的過程中，我逐漸發現，我能夠接觸到不同的時間和空間。這也就意味著……我可以接觸到過去的你和我，也就是接觸在提瓦特的，扭轉了你我命運，發生重大改變時期的，你和我。”

“我禁不住想，如果我插手這一進程，是否現在就會變得不一樣，你是不是……就不會離開我了？”

“所以我把你拉進了游戲系統。”

熒明白了，她終於明白了：“你想讓我在一次次失去中變得冷漠，不再對提瓦特的人和事建立感情，這樣在最終離開提瓦特時，我不會再有留戀，也就不會再有回去的念頭。”

“正是如此，”空笑了笑，“我究竟是成功，還是失敗了呢？事情還未可知。”

“我覺得是失敗了。”熒沈沈地說，“我甚至覺得……你經歷的都是你改變過的未來。或許正是這一次進入游戲系統，讓我對提瓦特的那些人，那些事，有了更深的眷戀和羈絆。”

空微笑著搖搖頭：“如果你覺得是這樣……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。”

“那玩家呢？”熒想起來了古瑯他們，“他們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嗎？”

“啊，這件事……”空嘆了一口氣，“他們被隨機選中並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，如果死在副本裏，那麽就是真正的死亡，屍體回歸原本的世界。如果成功拿到十二張請柬……確實可以真的回到自己原先的世界，而且對於真實世界來說，時間流速也不過是過去了一兩天而已。”

“所以……”熒皺皺眉，一時覺得有點難以組織這個問題，他說在進入最後一個副本前要讓自己知道這些，是為什麽？最後一個副本有什麽特殊的地方？又是為什麽，他要讓自己進入那個死亡循環的世界，經歷了那麽多困難才能見到他這一面？

空似乎看出來了她的疑慮：“你是不是在責怪我？為什麽要讓你……感受了那麽多次的死亡？”

“不是責怪吧，”熒搖搖頭，“就是有點想不通。”

空抿了抿唇，目光看向旁邊密密麻麻的屏幕，又收了回來：“因為系統現在並不是在我的控制之下了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“當我利用這股力量創造系統時，就已經感受到了力量的不受控，隨著系統逐漸趨於穩定，它也衍生出了自己的意識，要按照游戲規則行事。就想……”

空努力回想著，想要舉出一個實例，讓熒能更好的理解。

“啊——我想起來了，可真不容易。就像巴爾澤布與她的人偶。游戲系統會接受我的建議，滿足我的想法，但是它不容許我打破規則。如果按照規則，你是不可能到達這裏的。所以我只能設計一個難度很高的副本，再利用時空結將這裏變成隱藏空間——或許你還記得，每個副本都是有隱藏空間的。”

“要想觸及世界的真實，死亡與新生都不可避免，這也正是，我所創造的這個副本的規律。”

“我還有一個問題，我在副本裏碰到的那些人，那些來自提瓦特的人，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？”

“啊，”空瞇起眼睛，“很高興你問到這個，那些……呵，不值一提的人。”

熒等待著他的回覆。

“原理你是知道的，你的包裏就有。”

啊？熒吃了一驚。

是……

“四方八方之網。”她喃喃地說，想起來了設計師若紫在將道具給她時說過的話。

四方八方之網運用的道術式可以拘出生物的神形，再以某個物體為媒介，再次化出那個生物的形體。如果將這道陰陽術式演化到極致，甚至可以拘出人類的神形，被拘出的人類神形可以回答問題，而且絕不會說謊。

“正是如此。”空點點頭，讚賞地看著她，“在這個基礎上，我將這個術式又進行了進一步的演化，使他不僅僅只是拘出一個神形，而是神、魂、形兼備。這也就意味著，副本中的人有著本體的魂魄，等到他們死亡後——這是我最愛看到的場面——他們分出的魂形就會回歸到本體內，將在副本中的記憶帶回去。你大可以放心，他們，就是他們。”

……這有什麽可放心的啊！熒的五官皺在了一起，她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了啊！她到底要面對什麽啊！

“拘出神魂後，我封印了他們的記憶。當然可能根據不同個體有著不一樣的排異反應，有幾個的封印……似乎不是那麽成功，也算是我的失誤。”

空仔細觀察著熒的表情：“是不是很痛苦？是不是很想逃？所以就跟我一起離開提瓦特吧，沒有什麽可以再留戀的了。”

“哥哥，你真的對除我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沒有留戀嗎？”熒反問道。

空搖搖頭：“即便有，但是和你比起來，都微乎其微。我只希望能夠和你一起，不要再有別人。我們是雙子，是兄妹，是世界上唯一剩下的家人，我們……只有彼此。”

所有的喧囂都在此刻遠去了，空氣中彌漫著可怖的安靜，熒的心臟劇烈跳動著。

“哥哥。”她清晰地叫他。

“我在。”空溫柔地回應她。

“我不知道未來的我究竟經歷了什麽，所以我也並不能在此刻做下任何的保證。但是我唯一能夠保證的，用我的歲月，我的生命，我的一切向你保證，哥哥，空，你永遠是我最重要的人。我在提瓦特踏遍山河，也只是為了追尋你的足跡。”

熒堅定地望著空，空的面色松弛下來，他朝她伸出手，熒再次撲進他的懷裏。

空一手抱著她，另一只手輕輕地撫摸著她後腦柔軟的發絲。

“這次不會我一抱你就被傳送走了吧。”

熒埋在他的肩頭，悶悶地說。

空笑了起來：“當然不會。等你想要離開的時候，我再送你走。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。”

“我想多待一會，因為現在的你……我甚至都找不到。而且上次見面，你對我很冷漠。”

“你會知道的。”哥哥輕聲說。

“哦對了，”空似乎想起來了什麽，“還有你那個同伴，哲平。”

“對！還有萬葉的友人！他們都是怎麽回事啊！”

“我看不得你傷心。”空親昵地刮了刮她的鼻頭，“在哲平死亡的那一刻，我將他的靈魂更換到了一個在副本中死亡的玩家體內。當然，換體的損耗是巨大的，他基本失去了以前的記憶，雖說後面可能會想起來零星，但是已經不會記得很多了。算是……我給你的小禮物？”

“謝謝哥哥，我很開心。”熒滿足地笑了笑。

“我始終，都在註視著你啊……”

依偎在一起的雙子將不為人知的絮語傾吐殆盡，周圍屏幕的斑斕色彩映照在他們周圍，漂泊太久，總會向往家的溫情。然而直到見到哥哥，熒才發現，和哥哥在一起，就是家了。

**

熒勉勵支撐的眼皮終於招架不住，她的意識越來越沈，慢慢地睡著了，她知道，估計等她蘇醒以後，哥哥就不在身邊了。

最後一個副本，等待她的會是怎樣的秘密呢？

**

風兒輕輕拂過她的臉龐，耳邊似乎有鳥兒的啼鳴，潺潺的流水聲在身側回蕩著，讓人感到無比的愜意。熒翻了個身，臉頰碰到了有些紮人的草皮。她不適地皺了皺眉，慢慢睜開眼睛。

面前正面對面躺著一個人……不對，不是人，是……大偉丘？

熒驚叫一聲跳了起來，大偉丘發出了幾聲意義不明的喊叫，擡起手臂扶了扶手提箱，而後把胳膊墊到腦後，將一條腿翹到另一條腿上。

……我去這老哥不至於連大偉丘的神魂也要拘捕吧？！搞一個淵上過來還勉強差不多，你老妹的xp還不至於到大偉丘的地步吧！

熒滿心震撼，面前翩然飛過一只風晶蝶，在空中劃出晶瑩的軌跡。

等……等等……好像有哪裏不對。

四周的水窪靜悄悄的，金魚草孤零零地立在水邊，不遠處能看到幾只小小的水史萊姆的身影，正在一蹦一跳著。旁邊有個元素方碑，大偉丘正在陰影裏打瞌睡，巨大的濃蔭的樹木屹立在面前，這一切的一切都分外熟悉……

“風起地？”

熒和派蒙異口同聲地說。

二人同時轉頭對視一眼。

“派蒙你出來了！”

“旅行者我們回來了！”

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？

熒在短暫的怔楞後滿頭霧水，後退了幾步。

難道……

她想起來，在她焦急詢問提瓦特究竟發生過什麽時，空微妙的眼神。

我不能告訴你，因為一會你就知道了。

細細想來，哥哥似乎是這個意思。

所以……這最後一個副本，就是提瓦特！

“派蒙，這裏也是副本，提瓦特就是這最後一個副本。”熒有點恍惚。

“啊？”派蒙在空中向後一縮，將手攥成拳頭驚恐地舉到胸前。

“這就是哥哥想讓我做的，去探索提瓦特的秘密，找到究竟是哪裏不平衡……以及百年前，究竟發生過什麽……並盡力，去維護這個世界的平衡……”

熒的眼睛亮了起來：“派蒙，我想這次我可以自己給自己發布任務了。”

“是的旅行者！派蒙已經完全和系統解綁了！派蒙會和你在一起的！”

“玩家熒，此次副本，請完成主線任務：尋找哥哥，當前下一步任務：前往……須彌。”

“旅行者！我們準備！出發！”

（正文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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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：

完結撒花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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